夫子

作者：林处处

（一）

晚上，古镇绍兴。
秋风萧瑟，卷起漫天的落叶，没有规律的四处飘荡。
泰和酒馆的老板李大奎在柜台前，漫不经心地打着算盘。
“好久没见刘老夫子了，他还欠我两个铜板呢，唉，算了不要了，他也怪可怜的。”李大奎喃喃自语。
路上，寥落的行人匆匆，也如片片的落叶，寻找自己的归宿，这夜充满了寂静和不安。这时候，
李大奎大声嚷道：“小六子，打烊吧，这么晚不会有人来了。”
小六子答应一声，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拿起挡板。
瞥见门外坐着一个人，破衣蓝衫黑毡帽，看着背影似乎很熟悉，便问道：“这位客官是哪位啊？”
只见那人回过头来依然毡帽遮脸支支吾吾。
小六子仔细打量了那个人突然认出来了，忙道：“哦，原来的刘先生啊，好些日子不见您老了，最近忙什么呢？”
刘老夫子略笑了一下答道：“最近腿脚不便，难得出门。”
小六子说道：“那您老，里边儿请！小的给您盛酒去。”
刘老夫子连忙摆手摇头说道：“不了不了”
小六子忙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刘老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：“我最近在吃药不能喝酒！”
小六子忙问道：“您老得了什么病，还要吃药？”
刘老夫子仰起头答道：“就是腿脚不便才吃些俏方”。
也许是仰头的幅度大了些许，把黑毡帽从后面甩了下去。
他连忙抓住，笑了笑说道：“哎呀！不能把帽子弄脏了，读书人，全凭头上这帽子长门脸儿！”
小六子憨笑着说道：“那是，那是！您，知识渊博，这绍兴镇谁人不知啊！”
刘老夫子晃着头说道：“哪里，哪里，承让，承让！”
小六子又问道：“您这腿脚咋看着不利索？您倒是和小的说说。”
刘老夫子迟疑了一下：“这个嘛。”
小六子问道：“难道不方便说吗？”
刘老夫子急忙摇头：“不是，不是。”
小六子有些迫不及待：“那就说吧！”
刘老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：“前几日，老夫去雷峰塔上作画写诗，一不小心从宝塔七层摔了下来，这不，摔成这样了！”
小六子吃了一惊：“嚯！真的假的！”
刘老夫子补充肯定地说道：“当然是真的了，老夫怎么会骗你！”
小六子笑了笑说道：“七层摔下来？您老真厉害！要是我，骨头都找不到摔哪儿去了！”
刘老夫子又昂起头说道：“可不呢！得亏是我！七层摔下来，除了腿，别的地方一点毛病也没有！唉，这是唯一的不幸啊。”
小六子忙道：“您多多在家休息，半个月就会好起来的，对了，今儿真不喝点吗？”
刘老夫子答道：“改日吧，你忙去吧，我再出去走走锻炼一下！”
说着刘老夫子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脚灵活起来，便一步步走远了……

（二）

刘老夫子已有两天没吃到什么东西了，实在饿得不行。
他从草垛里爬了出来，整了整满是补丁的长衫，戴上他的黑毡帽，挣扎着走出刘家祠堂。
这路走的是一晃一晃的东倒西歪，几乎看不到读书人的那种风雅。
但还是度着他的八字方步，一只手摆来摆去，一只手扶着头上的黑毡帽，生怕帽子被风吹走。
这帽子还有三成新，戴上它确实增加了一些读书人的气质。
他一摇一晃漫无目的的走着，心里盘算着，到谁家蹭点饭吃会比较合适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虽然这兵荒马乱的，可自己好呆也是个读书人，饿死事小，失节事大，怎么也不能随便开口去讨口饭吃吧。
刘老夫子想着想着，说巧不巧，还真有一个人吆呼道：“嘿，这不是刘先生吗？您这走路怎个一晃一晃的，会不是又上哪喝酒去了吧？”
刘老夫子把黑毡帽往上推了一下，瞧了瞧说道：“这不是张掌柜吗？”
心里嘀咕：“前段时间还欠一顿饭钱，今天怎么偏偏又遇上他了呢？”
刘老夫子不由得脸一阵发红。
张掌柜嬉笑看着刘老夫子。
刘老夫子苦笑道：“可不，你看我，刚